過了中秋和“十一”,一年中最長的假期也就徹底結束了。在現代城市的發展中,節慶作為一種文化傳統,仍以其不約而同地接受發揮著情感維系的社會功能,就如同每到中秋之時,人們總免不了望月懷遠,仍不免邀上三五好友把酒言歡。但是,在節慶本身這一節日文化維度之外,伴隨著當代社會文化經濟化和經濟文化的歷史進程,節慶作為一種創意型的產業資源在城市發展和轉型中正越來越多地發揮著驅動作用。
節慶文化資源
創意城市似乎成為了當代城市發展的目標。
這一理念源于英國學者理查德?蘭德利曾經做出的預言,蘭德利指出創意城市是一種嶄新的策略性的都市規劃法,21世紀的城市功能與社會組織變化太大,以致我們無法依靠20世紀的心態與方法來規劃建設城市。人口擁擠、交通堵塞、資源匱乏、就業困難、住房緊張等“城市病”,使得城市發展不得不擺脫傳統城市所依賴的煤礦、鋼鐵、石油等資源,轉向文化資源。
在諸多文化資源中,節慶文化是文化資源的重要類型。這不僅是基于節慶在城市的實際發展中具有全民參與的廣泛性,有著較為深厚的群眾基礎,誠如希臘的哲言“過節沒有別的,只有全民的歡樂”;也在于現代城市節慶作為一種產業類別,具有強烈的經濟性,其經濟功能體現在它能夠以產業化運作的模式統籌協調相關資源,這包括無形資源,也包括有形資源。無形資源如符號品牌設計,如馳名中外的青島啤酒節歷經20多年的培育和發展,將“青島制造”推向世界。
在統籌有形資源方面,節慶可以加快基礎設施建設、促進手工藝和制造業發展、完善服務業配套等。
巴西狂歡節被譽為“地球上最偉大的表演”,里約市政府為保障桑巴巡游的順利和規范進行,在1984年便籌建了長達700米的“桑巴大道”,涌現出大批專業化的音樂、服裝、舞蹈的制作公司或培訓機構,且帶動了手工藝品、寶石、古董等藝術品的拍賣和銷售。如今的巴西狂歡節,已不僅僅是一種單純文化的節日盛會,而是以節慶活動為核心的,以旅游觀光、酒店住宿、拍賣收藏、教育培訓、歌舞表演、服裝設計、音樂發行、工藝品創意、直播版權出售等產業要素為支撐的高端產業形態。
之所以將現代節慶產業定性為高端產業,就在于從文化形態上來說,節慶產業屬于知識創意型產業。節慶可以以一種純粹的娛樂而存在,但也能加以創意化的策劃和思考,而衍生出新的產品和服務。正是在現代創意性策劃的助力下,節慶的產業和經濟屬性被挖掘出來。青島啤酒節本就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但就是經過創意激發,成為了融旅游、文化、體育、經貿等多種產業類別于一體的亞洲最大的啤酒盛會。
從運作模式來說現代節慶的產業化發展之路,不僅僅是利用了節慶本身的文化資源,而且通過產業的帶動盤活了與之相關的周邊資源,也幫助了其他產業成長。可以說,節慶產業借助節慶活動本身這一“大事件”的文化傳播策略,以創意和產業化的形式,將節慶這一文化形式活態化,成為城市創意轉型重要的文化資本。
節慶產業的規劃與選擇
大力發展節慶產業,是城市通過自身的產業結構調整和產業升級,邁向高端知識創意型發展之路的一種途徑與選擇。然而,城市在節慶的舞臺上展現自我,其級別經由地區與全國,而再躍升至廣闊的全球性舞臺,并非是一蹴而就。就如同某城市籌辦的“國際扒雞美食節”,冠以“國際”的“美名”卻僅僅是因為當地大學為支持活動而派出了幾名外教,而受到了民間的譏諷和嘲笑,引爆了一場關于“扒雞”的網絡話語狂歡。這一個案充分說明,城市節慶及其產業的選擇與規劃,并非是某個領導者拍腦袋就能夠籌辦起來的。在筆者看來,相關產業的支撐是規劃和籌劃一個城市節慶的基石。
節慶產業需要基礎性資源或產業的支撐。節慶本身并不能產生直接的社會和經濟效益,而節慶之所以可以被人關注是因為圍繞節慶有許多相關的基礎性資源或產業。
東京國際動漫節是全球有影響力的動漫盛會,它之所能夠在東京落地生根,絕不是因為“酷日本”戰略對動漫文化的推動,而在于東京乃至日本有濃厚的動漫文化。從1909年日本本土放映第一步動漫片《變形的奶嘴》至今,已有百年的歷史。在長達百年的動漫文化的培育和發展中,老幼婦孺皆成為了動漫迷,大街小巷均出售動漫書。“全民熱愛動漫”是東京這座城市特有的文化,對動漫文化的熱愛已成為這座城市的民俗。
而在動漫文化的培育與熏陶下,出現了手冢治蟲、宮崎駿等動漫大師,東映動畫、京都動畫、日升動畫、蟲制作公司等產業制作了一系列風靡全球且彰顯日本文化的動漫作品,如《鐵臂阿童木》《天空之城》《神奇寶貝》《哆啦A夢》等,同時,漫畫、電影、玩具、游戲、聲優、同人、舞臺劇、4D影院等周邊和衍生產業不斷完善。強大的動漫產業的支撐和推動,促使東京在2002年籌辦了首屆東京國際動漫節,并且在《十年后的東京——東京在變化》(2006年)、《東京都文化振興方針》(2007年)、《〈十年后東京〉2011行動計劃》(2011年)、“酷日本戰略”(2013年)等城市發展規劃或國家發展戰略中,均提及要通過大力發展動漫節慶,提升東京的城市文化軟實力,塑造富有活力的城市文化形象。
相比于東京動漫節慶這一極具地域特色和產業支撐的產業類別,蘭州市剛剛出臺的《蘭州節慶會展業發展規劃(2015-2020)》是值得在此關注的規劃。作為國內一部專門的節慶會展規劃,顯然蘭州政府在進行工業型城市向文化創意型城市進行轉變的實踐與探索,在這個龐大的規劃中,規劃里提出要將蘭州打造成西部的“節慶會展之城”,大力發展蘭洽會、汽車、工程機械及配套件、農業及食品、房產及建筑裝潢、旅游文化等為主要內容的系列展會。
在此,我們無意對規劃本身說長道短,僅想指出如果一個節慶規劃企圖涵括所有的產業門類,不僅會造成節慶本身缺乏必要的文化和產業基礎,規劃毫無特色,也會使得城市節慶泛濫,難以形成持續高效的影響力。因此,立足于城市的文化資源與傳統,依托和發揮特色產業優勢,在現代創意與創新的催生與推動下制定相關節慶規劃,發展節慶文化和節慶產業,或許是東京這座享譽世界的動漫之城給予我們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