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為了集中力量辦大事,辦市場難以辦成的事,過去全能型的政府辦會展還有現實合理性的話,現在,中國的市場已經是一個聚集龐大力量的所在,有實力按市場規律辦會展;政府的職能有所收縮,行政機構有所改革,人手總是有限的;而且現在商品展覽、交易的渠道方式又多,不一定限于會展。所以,政府辦會展不光多受詬病,自己也吃力不討好,官員也感到政府辦會展的方式不堪重負,正說明了這些深刻變化。
嚴格來說,現在很多地方的會展不能叫政府主辦,而是叫政府主導,但不管是政府主辦還是政府主導,基本模式都是政府牽頭、行政干預、財政保障、政府評估。即通過組建組委會,政府某個重要領導掛名牽頭,用會議和文件的形式來推動,以財政兜底作保障,評估也以政府的視角來評估,如規模多大,標準多高,參展企業和人數多少,請來出席開幕式的領導的級別多高,這些指標一加總,基本上就是對會展的成效評估。從這些評估內容看,更像政府在辦“面子展”,而不是辦“商業展”。
可是,參加會展的主體畢竟是企業或商人,其評估的視角截然不同,那就是遵循市場經濟原則,無利不參展。無論政府搭的展臺規格多高,熱情多大,企業覺得無戲可唱,也就懶得一唱,這舞臺會十分清冷。即便摞不開情面參加了,也在開幕式后就紛紛開溜,不過兩天,會展就成了揀垃圾者的“會場”,讓市民覺得是一次徒有虛名的浪費行為。
即便政府切中了企業的需求,辦的會展在雙方看來都很成功,也并不能代表政府對市場最了解,回回辦得成功,辦得雙方滿意。就算回回辦得成功,雙方滿意,是不是需要由政府出錢、出力,大包大攬,也是值得商榷的。因為政府的人力財力應該用在為市民提供公共品之上,而不是像商人一樣致力于“經營”,當政府專注于“經營”,分散了精力,糾結于利益,難免會影響其公共服務的品質。
對于市場的行為,市場又有能力去做,為什么不放手讓市場去做呢?我們知道,香港是會展辦得非常多非常成功的城市,有世界上很有名的品牌會展,但并不是由政府主辦的,而是長期市場化的結果。所以,在會展行業中,政府應站在管理和裁判的位置,而不是披掛上陣,拿財政去不計贏虧地運作。所謂站在管理和裁判的位置,就是政府要搞好城市基礎設施建設,制定相關法律法規規范會展,培育會展的市場主體,保護會展知識產權等,具體的籌辦交由行業協會、專業公司去操作。
政府從包辦會展中走出來,從小處說是減輕自身負擔,從大處說是轉變政府職能,減少行政直接干預市場,充分發揮市場配置資源的基礎作用。政府不管、少管的事情,就由一些行業協會等中介組織來承擔,成為溝通政府與企業的橋梁與紐帶。這已經是老掉牙的話,但一回到具體問題,又總是需要一次次地去重復這些常識,往往說明政府轉型之路任重而道遠。